本报记者 张盖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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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用古老的中医药,促进人类健康,让全世界的人们都能分享到它的好处。自己一辈子想的,就是老老实实把科研做好,把课题做好,希望把青蒿素的研究做得更深入,开发出更多药物来,造福更多人,这也是我自己的兴趣所在。”被授予“共和国勋章”后,中国中医科学院终身研究员兼首席研究员屠呦呦这样说。
2015年,屠呦呦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,后来,她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。对奖项、荣誉,屠呦呦从未刻意追求;对采访、活动,她都是能避则避,“不习惯这种场合上的事”。年过九旬的屠呦呦心心念念的,还是青蒿素。
历经曲折艰难寻药
屠呦呦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药学家。她说过,青蒿素是传统中医药送给世界人民的礼物,而诺贝尔奖,是中国科技工作者为祖国捧回的一件礼物。
1969年1月,屠呦呦了解到一个全国性大协作项目——“523”任务,它涵盖了疟疾防控的所有领域。
抗疟药的研发,就是和疟原虫夺命的速度赛跑。接手任务后,屠呦呦翻阅古籍,寻找方药,拜访老中医,对能获得的中药信息,逐字逐句抄录。在汇集了包括植物、动物、矿物等2000余种内服、外用方药的基础上,课题组编写了以640种中药为主的《疟疾单验方集》。这些信息的收集和解析铸就了青蒿素发现的基础。
到1971年9月初,课题组筛选了100余种中药的水提物和醇提物样品200余个,但效果并不理想。
只好再努力。从《神农本草经》到《圣济总录》再到《温病条辨》……终于,葛洪的《肘后备急方》中关于青蒿抗疟的记载,给了课题组灵感——“青蒿一握,以水二升渍,绞取汁,尽服之。”
屠呦呦决定用沸点只有34.6℃的乙醚来提取青蒿。实验过程繁复而冗长。1971年10月4日,在190次失败后,191号青蒿乙醚中性提取物样品抗疟实验的最后结果出炉——对疟原虫的抑制率达到100%。
屠呦呦报告该结果后,“523”办公室要求当年就必须到海南临床,看一看效果到底如何。
上临床就必须制备大量青蒿乙醚提取物。当时,药厂停了,课题组土法上马,用7个大水缸取代实验室常规提取容器。设备简陋,没有通风系统,也没有实验防护。屠呦呦整天泡在实验室,得上了中毒性肝炎。
有了提取物后,在个别动物的病理切片中,又发现了药物的疑似毒副作用。药理人员认为,只有确证安全性后才能用于临床。
为了不错过当年的临床观察季,屠呦呦决定“以身试药”。1972年7月,屠呦呦等3名科研人员在医院严密监控下进行了一周的试药观察,未发现该提取物对人体有明显毒副作用。随后,屠呦呦亲自携药,去往海南昌江疟区救人。
结果显示,该药品对当地、低疟区、外来人口的间日疟和恶性疟均有一定效果。再之后,屠呦呦课题组的组员分离出了有抗疟作用的有效单体。再后来,青蒿素从实验室走向制药厂……
屠呦呦说,发现青蒿素,是一个在艰苦的环境下,中国科学家努力奋斗从中医药中寻找抗疟新药的故事。
对青蒿素的研究远没有结束
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后,屠呦呦和其他获奖科学家在瑞典和媒体进行了交流。
在场的记者回忆,屠呦呦回答问题时,多次提到“工作尚未完成”。她关心青蒿素的耐药性问题,关心青蒿素继续发展的可能性。在卡罗林斯卡学院演讲时,屠呦呦也指出,疟疾对于世界公共卫生依然是个严重挑战。
屠呦呦常常问这三个问题:世界上还有哪些国家没有消除疟疾?我们还能做什么?我们如何利用现代科技做好传承创新,防控新的传染病?屠呦呦也知道,对青蒿素的研究远远没有结束。随着研究的深入和研究方法的升级,她希望能诞生更多的新药。“我寄希望于年轻的一代,祝愿他们超越我们,为人类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。”
屠呦呦担任主任的中国中医科学院青蒿素研究中心,正围绕青蒿素的深化研究开展科研工作。团队一方面要面向国家的重大需求,围绕临床重大问题攻关,维护人民群众健康;另一方面要积极探索重要的、基础的生命科学问题,打破思维禁锢,借助新兴的技术,为原始理论创新和创新药的研发打好坚实的基础。
此前,屠呦呦将部分奖金捐给了北京大学医学部和中医科学院,成立基金用于奖励年轻科研人员,激励他们产生更多发现和创新。好奇心和兴趣是科学研究的驱动力,但青蒿素的研发历程显示,对国家使命的高度责任感与担当也是一种驱动力。屠呦呦说,中国科技工作者肩负着振兴中华的时代使命,投身于科技创新发展义不容辞,这也就是科技工作者的责任与担当。